【摄殓】阴霾
*这是一个疼痛的，温暖的故事
*推荐BGM：《好想爱这个世界啊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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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就算用尽全力，我也会为你拨开那片阴霾】
01
伊索一个人提着行李回家，已经一个月没有回到这座公寓了，工作安排让他到国外整整一个月，他讨厌到一个新的环境，他的适应能力从来都很差，好在这一次之后会有一场很长的假期。
他从小时候就不擅长和别人交流，一直都是这样，从来没有改变过。
雨下得有点大了，伊索没有带伞，看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，一滴雨珠落进眼里，刺痛的感觉让他控制不住闭上眼，脚下打滑又差点摔倒，这么倒霉……他早就习惯了，早就该习惯了。
只是今天可能没有办法去医院看他了，只能明天去看了。
伊索在心里想。
伊索推开自己公寓门，被里面的灰尘呛到，捂着鼻子喝醉咳嗽了一会儿才缓过来，天色有些暗，整个公寓里空荡荡的，一片黑暗，他几乎看不到什么东西。
他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呼唤他：“伊索……”
心跳陡然加快，颤抖着手摸索找到灯打开，伊索看了看没有什么变化的室内陈设，却是空无一人，冷冰冰毫无生气的房子里，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，曾经是有另一个人的存在过的，可是可能那个人再也不会搬进来了。
果然又是幻觉，伊索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，他反手关上了门，费力地拿着行李走到客厅，在路过桌子的时候，行李箱不小心磕到了，老旧行李箱的一个轮子被碰掉了下来，咕噜噜地滚到一边去，伊索对此好像习以为常，他过去把轮子捡起来随手丢进了垃圾桶。又走回来把客厅收拾干净之后坐到沙发上，伊索弯腰打开行李箱。
他翻找着自己的药，金属拉链摩擦的声音寂静的屋里里听起来分外明显，这样的环境无时不刻都在提醒伊索只有自己一个人。
他猛地站起来去把电视机旁边的遥控器拿起来打开了电视，把声音放到了最大，像这样就能自欺欺人的告诉自己，周围有很多人，都陪伴着自己，都不会离开自己。
一个人的时候真是分外矫情，伊索跌跌撞撞走回去躺倒在沙发上，他忽然感觉整个世界一片黑暗，几乎让他窒息。他又一次费力地坐起来，可这一次花了太久太久的时间，搞得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要死了。
最后他还是坐起来了，他在行李箱里找到了药瓶子，他按照上面贴的标签上标注的“白色药片”“黄色药片”找到了该吃的药，就着回来上飞机前盛的热水喝了下去，他没有带保温杯，热水早就凉了。
伊索看不到色彩，他的世界一片灰白，医生说这是心理问题，要凭借自己调节，可伊索其实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的，一想到那个人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的样子，他感觉可能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看到那些斑斓美丽的色彩了。
药片卡到喉咙，伊索难受地咳嗽了一会儿，缓过劲儿之后他感觉没什么力气，这时才发觉自己发烧了。他从沙发旁边小柜子里面找了温度计，测了一下看到是三十八度，叹了口气。
家里面没有药了……就算了吧。
伊索整个人躺进沙发里，抱着抱枕，抖开了旁边的毯子盖在身上，明明睡眼昏花他却睡不着，只能百无聊赖地看着刚刚随手打开的电影。
那是一部无聊透顶的超级英雄电影，剧情老套，无非就是主角经过挫折之后再次站了起来，无比潇洒帅气这样的剧情。
有时候伊索也渴望像电影主角那样潇洒，云淡风轻地面对一切，可是他知道自己做不到，自己一直只是一个软弱无力的人，没有办法在挫折之后站起来，只会一次一次被挫折打倒，狼狈不堪，但没有一个人的肩膀可以让他依靠。
窗外有些乌鸦落脚，伊索看着那些乌鸦出神，他的胸腔中压抑着一股情绪，却不知如何表达。这时间他忽然希望有个人给自己打个电话，说些什么都好，不要让自己这样莫名其妙地感觉到害怕。
可是手机躺在桌上，静静地无人拨打。
这是习惯孤独的自己应该得到的吧？
02
“亲爱的，醒醒。”伊索听着呼唤睁开眼睛，约瑟夫站在床前笑着看他，他感觉自己刚刚好像做了个噩梦，梦内容他不清楚了，总之很可怕很可怕，在那个梦里，他哪里都找不到约瑟夫。
伊索摸着额头上的冷汗，听到约瑟夫问他怎么了，就笑了笑说：“我梦见你不见了，不要我了。”他不擅长与人交流，约瑟夫是他唯一能好好沟通的人了，不对，应该说是恋人才对。
后半句带着玩笑语气，有些抱怨一样的，约瑟夫忍俊不禁地笑了：“我不会不见的，我会一直陪着你的，你刚刚还让我以为你的抑郁症发作了，吓到我了。”卡尔有抑郁症，因为约瑟夫他热爱这个世界，他愿意努力活着。
伊索听到这句话没忍住抿着唇露出一个笑容，眯着眼睛笑得开心：“让你担心是我的错，不过陪着我这可是你说的，不许食言啊。”
约瑟夫在卡尔额头落下一个吻，郑重地承诺：“不会的，我一直在你身边，永远不会离开，你也要努力活着。”我离开了，你要怎么办呢？
外面万里无云，约瑟夫拉着伊索的手，下楼去启动自己的车，让伊索坐进副驾驶座。伊索有些不解：“怎么了，你想带我去哪里啊？”
“今天可是我们恋爱五周年啊。”约瑟夫笑着说，“我带你去个地方，你可以猜猜我要带你去哪里。”
“你还蛮神秘的嘛……”伊索被逗笑了，歪着头认真地猜测，“恋爱一周年的法餐店？”
“不对哦。”
“两周年时的海边？”
“错了。”
“那是不是三周年那家最高的玻璃餐厅？”
“你能不能猜点别的，我玩浪漫怎么可能会重复呢？”
这句话让伊索又笑了：“那我不猜了，就等你带我去吧。”约瑟夫也笑得温和，“那你闭上眼睛啊。”伊索真的听话地闭上眼睛，时不时问约瑟夫一句：“到了没有啊。”让约瑟夫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。
伊索被允许睁开眼睛的时候，听到周围有嘈杂的人声，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站在广场上，记起来这是六年前，自己刚上大学时就在这个广场遇到了约瑟夫，这是他们初遇的地方。
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，面前的约瑟夫突然单膝下跪，上拿着一个丝绒质地盒子，里面是一枚戒指。，样式很简单，可是他记得那个样子是自己大学时开玩笑时随手画的戒指，后来设计图丢了，他也懒得找，没想到是被约瑟夫藏起来了。
“亲爱的卡尔先生，今天是我们恋爱的五周年，我们认识到现在已经六年多了，我想我很喜欢你，我很爱你，愿意让这枚戒指，把你我的余生，绑在一起吗？”
伊索眼眶泛红，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，他忽然看到周围的原本围观的人群惊慌失措地散开，眼前的约瑟夫跑向自己一把把自己抱在怀里，下一刻两个人掉转了位置，然后卡尔看到一辆失控的车子就这么撞在约瑟夫身上，破碎的玻璃冲过来，但几乎都被约瑟夫的身体挡住了。
伊索只觉得右腿有些疼，脑子有些晕，并没有什么大碍，他慌乱地问约瑟夫怎么样了，约瑟夫只来得及对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，一口血吐了出来，溅到伊索脸上。
那片鲜红，是伊索看到最后的色彩。
03
伊索从沙发上滚下来，他像受惊的鸟一样迅速爬了起来，但因为发烧，他手脚软软的还没什么力气，摇晃两下又倒在沙发上。
又做梦了，又梦见一年前那一天了。
那一天就是一场噩梦，一次又一次的让自己几乎疯狂。
雨下得很大，打起了雷，窗外窗台上的乌鸦密密麻麻地站在那里躲雨。
卡尔浑身颤抖，他觉得自己奇怪极了，他看着周围，明明开灯了不是吗？为什么他什么颜色都看不到呢？他视线模糊，看到周围的一切就像是一团又一团杂乱的黑色线条，明明空旷无比的客厅又仿佛狭小无比，摇摇欲坠要把自己压死在这令人窒息的空气中。
他扶着墙走到厨房，找到了水果刀，轻轻地把水果刀抵在手腕上，手腕上有两三条划痕，都是刀留下的痕迹。
一滴血珠渗了出来，可是卡尔看不到色彩。
他忽然崩溃了一样把水果刀丢在地上，一个人蜷缩在冰凉的地板上，眼泪流出来，无声地哭泣着。
无论他在哪里，那片黑暗始终如影随形，而他唯一的光，唯一愿意为他拨开阴霾的人却不再存在。卡尔努力把自己缩在角落，好像这样就不会害怕，好像这样约瑟夫就会走过来抱起自己。
好像……躺在病床上的约瑟夫就能睁开眼睛一样……
我好累啊，我的光已经输给那片阴霾了吗？
04
又一次醒过来了的时候，伊索发现自己神奇地烧退了，他从地上爬起来，摸黑走到沙发上坐下，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，已经是下午了，自己睡了大概一天了……
他看到房东发了停电通知，怪不得刚刚醒来一片黑。窗帘半拉着，光芒照进来，却始终照不到自己。
他就这样坐着发呆，明明已经一天没有吃饭，可他几乎却感不到饥饿了。
手机突然响了，他拿起来想看看是谁又听到门铃声，他只能先接了放到耳边一边往门的方向走一边等对面说话。
“喂？”面的声音干哑难听，好像许久没有说话的人，第一次开口说话。
伊索有些疑惑，他问：“你是谁啊？”
与此同时他打开了门，门外的人坐在轮椅上，笑着拿着手里的手机，说话时自己耳边的手机同时可以听到：“是我啊。”
看到那个笑容的那一瞬间，伊索的世界突然被填满了色彩，就像热烈的花朵一样绽放。
伊索颤抖着和那个人拥抱，泣不成声，这一次的哭泣终于不再是无声的了。约瑟夫只是温和地用干哑的声音费力地说：“我说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。”
“就算用尽全力，我也会为你拨开那片阴霾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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